第(1/3)页 大凉天下,不扬佛,不贬道。 从大凉太祖到当今大凉女帝,乃至于再前推六百年,大燕太祖建立大燕王朝之后,对佛道两门依然是此种态度。 民间信佛信道者皆可。 佛道两门亦是自由发展,井水不犯河水,官府睁一眼闭一眼,当然,前提是两门中人不能有违国法纲常,更不能结党谋逆。 永安八年,曾有一位白姓道家高人,在凉州创一教,发展迅速俨然有凉州道家正统之姿,教众膨胀,竟有人提出了灭佛统道,一统凉州的妄言。 这本无可厚非,争夺信众而已。 偏生“一统凉州”的这个凉字惹了大祸,被朝堂读书人解读为大凉的凉,于是女帝下旨,南北镇抚司联手出动,绣春刀光漫凉州。 那个道教被全军覆灭,那位白姓道家高人也遭受了无妄之灾。 不过最终白姓道人手断千百绣春刀,于道坛之上踏云乘鸾而去,留下一段人间佳话,广为传颂,这件事在大凉天下无人不知。 也被写进了《大凉搜神录》。 白姓道人登天而去时,留言“天上既生琼绾紫清,人间当再有白玉蟾”。 想必将来还会出现在大凉。 这且不提。 今也石庙镇上,一佛顶天立地,佛光万丈,此等异象,着实让目睹之人心魄震撼不能自已,这比之李汝鱼背后的披甲虚影更为传奇。 人间有禅寺,佛像。 但何曾显佛。 此时,却有上百米高大的佛像矗立在天地之间,甚为神圣。 而成佛之人,却是众人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郭解。 他凭什么成佛? 知晓郭解身份的妖道左慈,以及秀气青年来臣俊,对此更为不解,郭解是大汉第一剑客没错,如果说世间有人可以成佛,谁都可以,唯独郭解没有资格。 一身恶名,哪有半点佛气。 两人感触极深。 这正应了那句话:烈妇贞洁十年,一朝不守,则败德为荡;贼人行恶百事,一日行善,则立地成佛。 端的是讽刺。 在那老妪踏紫气大鱼而困金龙,郭解立地成佛之时,圣人庙所在的青石小山下,有人登山,迤逦衣摆拖地,无所顾忌的行走在石壁间小道上。 登山之人来到圣人庙前。 范姓庙祝正看着天地之间那尊佛像,眼神淡然,看不出情绪。 在他身后,道姑聂隐娘脸色虽然还是惨白如故,然胸口正常起伏,已从地狱里回来,只是不知道范姓庙祝是有意还是无意,聂隐娘沉睡依然。 听见轻柔脚步声,范姓庙祝有些意外,头也不回的说道:“我本以为来的人会是老监正,或者是老监正的关门弟子余禁。不曾想她竟然让你来。” 旋即有些不解,“你来的有些快,是乘余禁那只仙鹤?” 来人轻笑了一声,很妩媚的笑声,未说话时,便有妖媚滋生,弥漫了整个圣人庙,让人有种春天到来春意盎然的恍然错觉。 秋波如媚,狐狸精的妖媚之姿跃然纸上,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无法抗拒这秋波里的那种春痒一般的诱惑,“她本来是想让余禁来的,不过我想出来走走,所以来了。” 范姓庙祝当然不是正常男人。 一个和女帝一样岁月不加身的男人,又怎么会是正常男人? 回首看了一眼,目光平和,笑道:“好久不见,王妃别来无恙?” 出现在圣人庙前的,正是本该在临安皇宫里的岳家旧王妃苏苏,一袭浅绿长裙拖地,然而并不给人青春之感,反而徒增了妖艳。 摇头道:“不好,我丈夫死了。” 范姓庙祝愣了下,旋即无奈叹道:“早就说过你克夫,当年你喜欢顺宗,英年早逝了,后来嫁给了岳平川,也死在了临安。不过无妨,你这样的女子不愁没男人要,再嫁再克便是。” 苏苏有刹那的黯然。 旋即嫣然一笑,依然媚态无边,圣人庙前就似春日灿烂,哪怕范姓庙祝早已没有了五情六欲,在这一笑下心里也荡漾了一下。 苏苏摇头道:“我喜欢的人都会死,你看,那少年也要死了。” 范姓庙祝一脸头疼,“你喜欢他?” 苏苏歪着头,咬着嘴唇,我见尤怜的风姿尽显狐狸精本色,“不可以么?” 范姓庙祝苦笑,“对于少年而言,你是个老女人了。” 苏苏哦了一声,眼眸里尽是狡黠,说的话却很露骨,而且直白,没有女子应有之羞涩,“也才三十余岁而已,正是风韵犹存时,况且,你这个迂腐书呆子怎知熟妇的好。” 范姓庙祝一阵头大,这女子啊依然妖媚如此,看似对谁都在留情,实则最为无情,许久才道:“经历了这些年的事,你还和当年一样。” 苏苏认真起来,捋了捋被夜风吹乱的鬓间青丝,也有些感触,“然而走了一大圈,人生还是回到了原地,逝者已逝,生者却在安心之处。” 范姓庙祝点头,“你能看开最好。” 苏苏嗯了一声,“总不能真和平川一起去死,那样他也不会开心。” 岳平川北下,本就是想让自己活着。 幸福的活着。 范姓庙祝不说话了,其实他内心觉得,苏苏是应该殉情岳平川,而不是今夜站在说里,说喜欢的那个少年也将要死了。 但他又知道,让苏苏去殉情,这是对她的极度不公平,人都有活着的自由。 也有选择幸福的权利。 这是苏苏的选择,没人能说她错了,只能说造化弄人红颜薄命。 不着痕迹的换了话题,“弃剑成佛的剑道游侠儿,虽有高人在前世留下的仙人手笔,但也只能困住金龙一时,哪怕是成佛,也避免不了被那少年继续碾压的结局,何来将死之说?” 苏苏哦了一声,略有撒娇的意思,“我可不懂这些呢。” 范姓庙祝头大。 干脆默不作声,继续看那石庙小镇的激战。 苏苏也不再说话。 夜风吹拂着浅绿长裙,一如一朵灿烂绽放的娇艳花朵,等着人儿来采摘,目光虽然落在石庙长街上,心中想的却是临安夕照山和少年朝夕相处的岁月。 自己真的喜欢那少年吗? 没有吧…… 平川之死,虽然是死在赵骊的槊下,但和少年脱不了干系,自己应该恨他才对,又怎么会喜欢他呢? 但苏苏不可否认,如果少年真死了,自己真的会有一点伤心。 嗯,一点点,只有一点点。 毕竟,在夕照山的相处,那少年着实让自己很欣赏。 所以自己来这里,不是因为静极思动,也不是因为想回开封,更不是为了那少年不死,只是不想心里有那一点点伤心。 想到这苏苏笑了。 嘴角扯起一抹微微的弧度,笑如春花含露。 …… …… 第(1/3)页